新生儿鹅口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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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6/25 10:01:00
北京中科医院是假的吗

最后的织席人


    ■马卫


    1979年的夏天,9月1日,我才接到高中的录取通知书。当时,我15岁还不到,一心想的就是跳出“农门”,哪怕读个县师范也好!


    这张姗姗来迟的录取通知书,让我在失望的同时,又升起了希望——读高中,考大学。接到通知书已是下午了,带信的是公社中学的张老师,她说,务必尽快去报到,学校已开学了。


    我急,父亲急,家人急,于是我背着铺盖,父亲背着一口木箱子,马上出发。


    差什么呢?差一床席子。席子这东西,现在已很少用了,用床单,或者用凉席。而我说的席子,是用一种专门的席草编的,柔软,冬夏皆用。那时的农村,根本就没有人用床单,全是用的席子。好在父亲认识一个织席人,我们去的时候,人家已在吃晚饭了。


    父亲说明了来意,这位五十多岁的织席人却为难了,当时是集体生产,土地还没有下户,白天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,有空了才能偷偷织席子卖,挣俩油盐钱,家中恰好没有现货。看来,这人和父亲是老熟人了。他说,这样吧,我这儿有床用过的,半新不旧,你先拿去用,我织了新的,换回来。


    那时的人真的耿直,父亲拿过一床旧席子,啥话也没有说,就带着我去赶车。


    晚上6点多钟,我终于到了学校。老师说先住下,明天再补办手续。我是那年最后一个报到的学生。那床草席垫上,温暖又柔软。


    大学毕业后,我一直在他乡工作,回老家的次数并不多。有一次,我回到老家,和父亲说起那床席子的事,父亲说,你去看看人家嘛,当年,这人打死也不收我的钱呢,说是支持你读书!


    我的眼眶发烫,我的读书生涯中,得到过好多人的帮助啊。有些人,我连名字也不知道,比如这位织席老人。


    我来到织席人的家,房子早变样了,是农村常见的砖混房,明亮,屋前依旧是竹林,绿树,木槿花。


    父亲说,这人姓杨,就叫他杨叔叔。


    可惜我来时,杨叔叔已得了老年痴呆症,无法交流,他的孩子们根本不热情,我只好失望而归。


    父亲也摇头。他说,这杨叔叔啊,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好的席匠,他织的席子,看不到断头,柔软得像毯子,也经用,一般要用五年以上。可是,现在没有人用席子了,也没有人种席草了,你杨叔叔的手艺也怕要失传了。


    织席子的手艺失传了,是因为社会进步了,生活水平提高了,还不可怕,可怕的是杨叔叔那样的善良,在古朴的乡村,一天天淡化了,消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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